田野春色

赏春，自然是去田野。田野的春来得自然、大度、狂野、透亮、亲切，唾手可得，俯拾即是。

田野的风，无阻挡，自由，带着信息，裹着花香。“春风骋巧如剪刀，先裁杨柳后可桃。”田野的风吹绿杨柳，吹绿禾苗，柔柔地吹拂着人们的脸颊。田野的风，轻轻吹着牛羊的毛发，也会吹皱一池水，一定是“春江水暖鸭先知”。田野的风，吹醒了山，满山苍翠，山成为大自然的骄子。春风一定是古今诗人的情感寄托，“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暗香留不住，多事是春风”……真是“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

春来了，田野之树，自由在天际间生长着，枝条扭动，绿叶翻飞。桃树柳树杏树国槐是乡村树的代表，它们将村子装扮成春的艳丽。“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似绦”，国槐是精神的象征，那些有了年头，被贴上了标签，站在村口的槐树在张望，守护着村子，它们长得高大魁梧，枝繁叶茂，有坚韧的精神和矍铄的气派。这些年，红叶李、海棠、樱花、百日红等屹立在了乡村的道路边和门前屋后，在大好春色中独树一帜，把村子打扮成了清明亮丽的宜居之地。

辛弃疾：“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春来二月野菜香，去田野采摘野菜，是寻觅最美的味道。苜蓿、荠菜、白蒿，碧绿一片，塄坎上，麦田里，挨挨挤挤，竞相展枝，它们在冬天里存足了营养，在春雨的滋润下，冒出了地面，嫩绿茁壮。母亲早早地准备好了篮子和刀刃，采摘了许多苜蓿、荠菜，淘洗，煮蒸，烙饼，做包子，擀菜面。母亲烙的苜蓿菜锅盔，擀的苜蓿菜面条是从小吃到大的味道，一盘荠菜饺子、一盘凉拌苜蓿，都是无法逃避的美食。还有白蒿麦饭、蛋炒地软等，样样都是儿时的味道，将永远留在味蕾的记忆深处。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田野的花，不需修剪，原生态开放，自然有趣，热闹非凡。有大如手掌般的花，有小如米粒的花，有芳香四溢的花，有暗香涌动的花，满山遍野，次第开放，不辜负春日的希望。如今，田野的花，烂漫集中，地接地，片连片，村连村，是花的海洋。苹果花、梨花、杏花、桃花，核桃花，红叶李、海棠花、樱花、紫荆花、百日红……大花小花，一串串、一簇簇、一朵朵，艳花素花，浓香淡香，总是万紫千红。

草是田野春天最为平凡的主角，但却是春色中最为张扬骄傲的。平凡的是没有花香，没有树高。说它张扬骄傲，是它绿了大地，绿了沟壑，绿了山川，绿了草原，无论贫瘠的土地还是肥沃的土地，都会顽强地生长，那是金山银山都换不去的高贵。

在田野，羊儿自由地奔跑，牛儿温婉地行走。很快，它们便被春草养得色泽鲜艳，膘肥体壮。父亲养的羊，赶着立春生产了羔羊，跟上了春天的脚步，在田野上撒欢。母亲在年前腊月买回的猪崽，一定是看上了春天的青草了。田野里，会碰见兔子的奔跑，山鸡的出没，它们都展示着欢愉的心情。赶羊大哥，借着这大好春色，放开嗓子，吼一曲信天游，唱一支赞美歌，情歌震撼天地，田野之春就这样迷人。

我喜欢田野的春色，凝望春色中的田野，刻在骨子里的还是乡亲们的劳动身影，他们去除了奢侈浮华，给出的都是默默劳动。田间地头、大河小溪、山川平原都有他们忙碌的身影，这些身影让田野的春色显得更加朴实，饱满，也更加绚烂多彩。

“春郊草木明，秀色如可揽。雨余尘埃少，信马不知远。”去田野览春，可餐，可观，可叹！

□李拴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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