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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

2022-08-17 08:34:57 智能朗读: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我家住在兰州市城关区黄河北杜家台。在不远的黄河边上,我,还有我的姐姐和哥哥提着粗布兜走来走去,认真挑选形状扁或片状的河卵石,带回家院子里,母亲用橡皮圈把石头圈在里面,用铁手锤把石头砸成几牙,变成的碎石,等专门收购碎石的人来。碎石用为兰州修铁路的道渣石,收购按升子量,一升两角钱,我们姐弟三人来回忙于选运河卵石,母亲在院子里专门砸。有一天,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母亲在砸石过程中,一块碎石直溅脑门,瞬间血流满面,顿时昏倒在地,我吓坏了,多亏邻里帮助急救,方得幸免于难。为了挣钱,头上的伤口刚包扎好,母亲就坚持继续砸石,她显得十分平静,用力时对头部的伤没有表现出一丝儿的痛苦。

是母亲对生活抱着十足的信心,她的勇气和力量来自于她内心的刚强。

夜深人静,每每见到母亲在窗前煤油灯下的身影,臂膀重复来回晃动,她在锥鞋底,捻的细麻绳子穿拉鞋底的声音似乎撕心裂肺,手上的皴口张着血嘴,指头上巴着胶布,其疼痛自知。为了如期交货和能接到更多的活,母亲几乎每天都坚持到将近天明。从大人的交谈中,我清楚的听到,锥一双鞋底最多能挣一元钱。

母亲的辛勤劳苦。家里生活费,我们姐弟的学费书费,都用的是她一针一线换来的血汗钱。

困难时期,我们姐弟都在上小学。放学,我总是连蹦带跳最先回家,一进门,我们的饭,碗对碗的扣着放在火桌边上,母亲规定了我们姐弟三人谁是谁的碗,谁有谁的量。尽管吃的不太饱,都也知道只有如此。母亲手里忙着做针线,两眼看着我们吃饭,少言寡语。可我很少见母亲吃饭,我也没问过母亲是否己经吃过饭了没,有一个夜晚,我梦中惊醒,发现父亲和母亲对着在炕边放的小铁锅在吃什么,我偏着脖子一看,热气腾腾,却全是水煮的菜和菜疙瘩。小小的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如此。

也曾和哥哥讨论过,羸瘦多病的母亲在看我们吃饭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吃饭,母爱的伟大,只有自己越大越老才能真正体悟到。

有一次放学,几个同学说要去捡碳渣子,我很感兴趣,也想给家里有所帮助,随之,和同学们一起去了,等呀等,眼见天色已晚,倒炉渣的车终于来了,炉渣被水浇过,热气还在冒,大家抢着拨来拨去捡碳渣子,我好不容易捡了一些,兜在兜襟里高高兴兴地回家来。一进门,由于未按时回家受到了母亲的严厉批评,母亲看到捡回来的碳渣子,并没有夸奖,而且严肃地说,家里的油盐柴米,生活上的事是大人的事,你是学生,一是放学必须按时回家,二是按时完成作业,任务是学习!家里生活再困难,也不需要你们操心。我虽觉有些委屈,也不敢妄言。

母亲虽然不识字,但家教非常严,她体现出的责任和对家庭生活的担当,根本就不像没有文化,习惯要求,在纲在理。

最难忘的是1991年暮春,百花盛开,我竟然没有发现母亲已病入膏肓。家住6楼,她几个月没下楼,脸色苍白,饮食下降,说是有些感冒,但她每天都坚持给我们做饭,我请了诊所的医生看了几次,不见好转,几天来,我预感不祥,于是背她下楼,直奔医院,一路上她念念心疼儿子背她,到医院挂了专家门诊,排队等医生,我心如火烧,一位年老的女专家医生诊断后,确定为心源性贫血,我要求住院,可医院病床已满,托了位认识的医生,总算是可以住院,但加床只能在过道,我白天黑夜守护陪床,几天未见效果,查床时一位姓李的年轻医生安排作钡餐透视,此时母亲已无法站立,我和二姐两人扶着母亲进行了透视检查,二姐曾是二院的护士,对医院的情况比较了解。第二天,病症重新确定,二姐拿着透视检查表眼圈红了,好像刚哭过,他把表递给了我,Ca两个字母我并不懂什么意思,但已意识到母亲的病已经非常重了。说是胃癌晚期,我懵了,我狂奔张掖路新华书店二楼医学专柜查看了所有胃癌资料和医案,我下楼腿都软了,我悔恨自己的无知,我曾看了不少中医书籍,就是没接触过胃癌方面的知识,其实,病情预兆早就有,万万没想到病灶在胃窦,平时无疼痛现象,竟然没有一点点查觉,现已把病拖到了晚期,只吃一点流食。我悔恨!我之责也。母亲原来一直多病,得过肺气肿,多少年来主要是气管不好,老咳嗽,我很注意她的呼吸系统,近几年似乎好了。现在我在医院楼上楼下,跑来跑去,求医生救救母亲。专家会诊,曾有先例,手术治疗,胃肠吻合,鉴于身体状况和癌症转移,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医生主张放弃手术治疗,母亲的生命已成了倒记时,我当晚一夜未合眼,为了能让母亲的生命多维持一段时间,尽可能多陪陪她,我私下通过医生购买白蛋白给母亲补充营养,几次到兰州血库联系血液,连续输血一个星期,母亲精神好了一些,其实,她胃里的动脉血管已破裂,当时的医疗技术根本无法补救,输多少血等于漏多少,医生劝再不要输了,我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把母亲接回了家,在母亲住院期间,单位上分房子,我分了三室一厅的大套,虽然是一楼,这在当时,已经是人们非常羡慕的了,我扶着母亲看了新分房子的每一间,她露出了笑容,从此便卧床不起,1991年12月29日夜,天降大雪,母亲在一片茫茫洁白、晶莹透亮的世界里悄然走了,她永远地走了!大山寂静,只见一个个六角白花在漫天飘动。

母逝矣荣归大地,子哀哉抱恨终天!

□吴定川

来源: 兰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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