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记住的老人

上水沟以西，山神庙以北，紧挨南环路的，是西关村清泉巷。就在这条巷子西口处，居住着一位慈祥的老妇人。陪伴她的，是儿子、媳妇和孙子孙女。三代同堂啊！

这是一位快七十岁的女人，她姓马，回民，我应该叫她大姨才对。如果母亲还活着，也比她小几岁。我和妻儿就在巷子的中间租住，跟她仅有五十来米的距离，我们常常能够见面。

三年多来，每天早晨去西灌泉挑水，总要经过老人的家门口。老人呢，总是比我更早地在门前右方侍弄那片土地。也许她是六点过些就已出门干活了，我见她时，她已是一脸亮亮的汗珠子，挽着的裤腿边也沾满了细土。

我每次喊她一声“姨姨，忙着哩”，她也每次抬起一蓬花发的头，和蔼可亲地应着，接着满脸含笑，说：“挑水去啊。”

说是一片土地，其实不到半分。如此大的一块地，正是殷勤惯了的这位老人从每年早春一解冻就整理出来的。

每次暮春时分，我挑着空水桶朝泉水的方向走出很远了，仍然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她干活。远远地，见她抡一阵撅头，握一阵铁锨，腰背起起伏伏，似乎感觉不到累。她在种白菜、辣椒和茄子一类的蔬菜。她年龄那么大了，却还是精神矍铄。

在后来与老人的闲聊中，了解到，为了贴补生活，节约开支，减轻儿媳的负担，给家庭贡献一点力量，她宁愿出些力、流些汗，况且这样做，身子骨硬朗，心情舒畅，何乐而不为呢？

今年，依然如此。现在是盛夏，这些菜长得很欢，挺拔的透着神气，翠绿的泛着生机，饱满的显着大方。这不仅仅因为下了几场透雨，更主要的是老人隔三差五浇水。真所谓人勤地不懒啊。茂盛的蔬菜，无疑让老人的心境很朗润，心情很舒畅。这是自己辛劳的结果！

老人的慈祥里含着更多的和善。这从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

我几乎每天去挑水，经过老人家门前时，常常会遇见她不是侍弄那块肥嘟嘟的地，就是立在大门口，看眼前三四米之外的南环路上稀稀拉拉来回走或跑，进行晨练的男女老少。她一见我迎面走来，总会三番五次地冲我招手说：我家压井的水旺着哩，进来挑吧！多时因为与老人关系不熟，显得不好意思，便一再推托。有时实在盛情难却，只好跟随进去，在她热心、积极的帮助下，打了满满两塑料桶清清亮亮的水。挑水出门时，免不了对老人说声“谢谢”。

尤其在寒冬或酷暑季节，只要老人见我挑着两只空桶子去西灌泉，她就挡我。印象最深的是：若在寒冬，她定会说，路上滑，会摔跤的，顺便到我家担近些；若是酷暑，她定会说，大热天的，热头晒得厉害，凑凑近吧！

这样的情景已数不清有多少次了。每次都有老人的音容笑貌，老人的和蔼可亲，老人的助人为乐。她看似平常的言行，却寄托着人间一种美好的品德，使我往往想起生前的母亲，想起更多的与老人、与母亲一样慈祥、和善的女人们。

在我记忆的长河里，老人的慈祥，就像一只永远向前徐徐划行的小船，载着自己对一份美好情感的怀想和眷恋。

她，是一位值得记住的老人！

陈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