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灯笼图

雪后初霁，银装素裹，天空清冽苍蓝，青灰色的老城墙苍古绵延，洁白的雪像一条清丽的玉带，让老城墙显得更加隆重而神采奕奕。远看，一朵一朵的红花在老城墙上簇簇排列着，热情洋溢地绽放着绚丽的风采。

红白的搭配，恰恰好，此时看来仿佛世间无有美与之匹敌。那簇簇的红是一盏盏红灯笼，红得热情，红得洋溢，红得喜气盈盈，惊艳，惊喜，欢呼，这是新年的味道，欢欢喜喜的年味。年年过年，年年期盼，期盼新，期盼暖，期盼世间诸般美好。

早上乘地铁上班时，看到很多人一手拉着拉杆箱，一手提着装得鼓鼓的包，还有人扶老携幼，肩背手提大包小包的行李，还有人急切地打着电话讨论买票的事情……这一幕幕归乡过年的图景蓦然让我想起昨天看到的这幅老城墙上的白雪灯笼图。

如今，物质丰富，交通便捷，各样条件都越来越好，即使离家千里，一个视频，也能和家人相坐而谈，总觉得年味不如从前浓郁了。可是到年底的时候会突然发现其实大家心底里对待新年的心情一直是热切而欢喜。

最近背唐诗，五言律诗这一栏，还没背到刘长卿的诗，每天往后翻翻，那首《新年作》竟很快记住了。“乡心新岁切，天畔独潸然。老至居人下，春归在客先。”也许得益于年底的思绪总是在思归二字上。孟浩然的《江上思归》也在耳畔萦绕，“木落雁南渡，北风江上寒。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

思归，不仅是千年以前游子歌咏的诗歌主题，也是千年以来以及无涯的时光里，漂泊在外的寻常人的心事。况又是岁暮，思乡之心更是切切。故乡，老家，这两个平凡的词语里蕴含着不凡的光辉，走到哪里，走多远，相信在一个人的精神版图里都是有着温暖的底色的。

相较于从前，现在出门在外的人更多了，为生活打拼，他乡漂泊，到了年底，谁不想回家看看呢？尤其是父母亲人在家乡的，甚至还没到年底，与父母的电话内容就总是围绕着过年回家这一重大主题了，回家多久，回家做些什么，见见谁，这些想法整天就在眼前晃了。即便在他乡有了立足之地，有了温暖的居所，把父母也接到了身边，但过新年这样隆重的大事总觉得在老家才像过年的样子，才有过年的那种感觉和热闹的味道。尤其是父母，年老的人更讲究叶落归根，在他乡过年算什么样子，哪怕老家里只有寥落的一方小院，几间房子，也得回去，回去才安心。在他们那一辈人的心里，外面再好，蓬蓬的热闹里，却总有一处说不上来的落寞。

一位朋友的父母就是这样，两位老人岁数大了，老家没人照顾，朋友就把他们接到了身边。平日的时候住得好好的，到了年底，两位老人意见出奇得一致，一门心思收拾东西要回老家过年。老家里还是多年前的房屋，房顶高，屋子空阔，没有暖气，劝他们春暖花开暖和的时候再回，老人怎会听，坚定得很，怕孩子拦着，还悄悄跑到火车站买回家的票。

年轻的时候也许理解不了这样的心情，但有一天白发苍苍，暮色茫茫里终会懂得长辈们的一片乡心。在他们心里，故乡的年或许就像那幅白雪灯笼图，是真正的年味。

□耿艳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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